《國安法》實施後，觸發部份中小學老師離職，教育界職位空缺驟增，啟動一波「上位潮」。一方面是新丁入場，另一方面是資深老師頻繁「跳槽」升職，可能無形中犧牲了教學質素。

踏入9月開學，校園湧現一批新面孔，說的不是稚氣的新生，而是初出茅廬的「上位」老師，阿榮便是其中一員。

阿榮大學讀中文系，上年畢業第一份工是在社福機構做項目統籌，月薪萬幾蚊，由於經常服務風燭殘年的老人，他時常感到絕望。經過一年洗禮，他燃起對教書的興趣，「我更想接觸年輕、有希望的學生」。今年4月寄出50封求職信，5月已敲定教席——在一間Band 3中學當中文科CM（文憑教師，Certificate Master）。

中學教師有「文憑教師」(CM)和「學位教師」(GM)兩種，GM薪酬頂點比CM高幾萬，惟需同時具備學位與師資培訓（例如教育文憑PGDE）。

老師易入行 新丁變主力

為何說阿榮「上位」？皆因在移民潮前，未有PGDE的大學畢業生，幾乎只會獲聘為TA（教師助理），坊間形容為廉價雜工。更絕望是轉正之路漫漫，經常「三年又三年」。但近年許多資深教師離職，職位空缺驟增，新鮮人變得「搶手」。教育局推算，本學年平均每14名教師便有1位新丁，年增33%至3790人。教育亦成為大學熱門科目，今年聯招首10個競爭最激烈的課程，便有5個是教師專業（表一）。

碰上好時機入行，阿榮自覺頗幸運，最高興是屋企人。「爸媽終於可以同親戚講我做咩職業了。」他的收入亦倍增。 不過作為新手老師，他坦言開學有壓力，最煩惱是該如何拿捏與學生之間的距離。「我擔心第一堂入到去班房唔知點present好，『我姓盧㗎』，啲學生就會話我係性奴，青春期後生仔最興呢啲，唉！」

第一次教書，他已經要教中二、中四中文，再教三班德育課，兼任中四雙班主任（夥拍一女老師）。「中一新生唔熟悉學校，我又唔熟，攬炒，唔會畀我教；中三要選科，至關重要，都唔會畀新丁教。」

8月頭阿榮才第一次回校開會，是否有足夠時間備課？「學校話新書未到，所以咁遲，我都覺得有d倉卒。」 他亦擔心能否與同事真誠相處，「整個中文系都是四、五十歲的女老師」。

學校怎樣支援這批新老師呢？阿榮說有新老師迎新會，教他們認識學校軟硬件，更安排了一位顧問老師提供特別照顧。「個顧問老師都幾supportive，成日叫我唔洗驚，會同行。」

「無法諗長遠，搵住錢先」

但教書生涯能行多遠，阿榮坦言無把握，因不明朗因素太多。

《國安法》通過後，港府規定官校老師需宣誓效忠特區政府，就連外籍英語教師（NET）亦無法豁免，何時延伸到津校未可知。教育局長蔡若蓮早前表示宣誓未是目前最priority（優先）。但對於另一敏感議題——普教中，她卻稱教育局會考慮未來全港學校推行，因「不會說普通話很吃虧」。

「一來普教中，二來教師宣誓，三來愈來愈多講國教時間表，我個人都是不ok的，心理關口接受不到。」 阿榮形容目前心態是「搵下錢先」。「對於剛畢業的人來講，3萬幾蚊人工很可觀。之後再見步行步，睇下幾時水浸眼眉。」

由於有「劈炮」的心理準備，所以他不打算往上爬、不讀PGDE搏升GM。「3萬幾都夠喇。半工讀PGDE好辛苦，可能讀完就話要老師宣誓，咁就盞搞。」

未接受師資培訓，阿榮覺得對教學質素是有影響的。「如果無呢啲訓練，咁入到去教可能是隨心，或者只能聽前輩分享。」入職時校方明言希望阿榮補讀PGDE，惟他只能含糊應對：「做下再睇下先喇。」

節錄自9月號《信報財經月刊》